明光
前言：
本篇联动上一篇文《商波》，依旧是黑天双子和雅度骨科暗示，萨蒂奇出没，一堆个人私设和臆想，大家的人神身份没有定论。
阿难伽，伽摩称号之一，意思是无形者。迦陵蒂就是亚穆那女神，据说她因为见过少年奎师那向拉妲求爱而喜欢他。哈夏是明光和摩耶婆蒂的儿子，意思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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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他全然顺从，
近乎是拜伏在命运的脚下。
（上）
1
在一些时刻里，明光觉察他想要睁大眼睛、张开双手、挺直脊背，
好似在大地上找到支点，又好似在由那天光将他压倒，
以此他便能化为无形。
2
第一个瞬间发生在摩耶婆蒂将弓箭放在他手心的晚上。
阿难伽接过来摩挲，那弓为白骨，上面刻着莲花的纹路，触感却极为细腻，又适于抓握，是十几年反复的练习才有的技艺。
“明天，在你将输前，我会把箭射入商钵罗的头颅。”摩耶婆蒂说道，低而婉转，一如曾经为哄他入睡而讲述那些故事传说。
她太了解他了，也是她把他教养成直面真实的性格。他们间无需用言语去掩盖任何事情，无论是现下的悲切还是对未来的忐忑。
所以此刻阿难伽无需压抑住颤抖：“这会害了你的，妈妈，导师。我不想你死啊。”
只年长十岁却早已苍老的养母捧起他的脸，说道：“若让我见到你的死亡，这与你亲手来杀我无异。”
火光熊熊于暮色里。
3
阿难伽赢了，仅凭搏斗就战胜了商钵罗王。在众罗刹惊讶的喝彩声里阿难伽被簇拥，他们举起他，将树叶的冠和花环层层套在他身上，有“厨娘之子！”、“鱼腹生”的欢呼此起彼伏。阿难伽在恍惚和得意中笑了，低头看向罗刹们，男性罗刹的青面獠牙此刻也因一强大新王的产生而不再狰狞，罗刹女们更是已讨好地跟在摩耶婆蒂旁边，把她曾经作为商钵罗半情人半奴隶的身份全然忘却。
纵使阿难伽自小就在罗刹族中长大，偶尔也还是为他们有时极简单而纯粹的观念而惊讶。罗刹们极为慕强，对人类的敌意除却历史纷争，主要集中于一种蔑视，这蔑视是冲着人类力量弱小却又有繁琐复杂的政治斗争而去的。罗刹们称颂自己是自然的化身，视对人类的侵略和杀戮为捍卫家产的正当行为。商钵罗总喜欢吹捧他仅凭借武力就征服了一个个人类部族，在不停歇地流动当中带领族群不断壮大。也因这种对力量的崇拜，在阿难伽通过竞技比赛一次次证明实力后，族群认可并接纳了他。平心而论，阿难伽对商钵罗并无杀意，哪怕摩耶婆蒂告诉他，他与生身父母分离便是因为商钵罗袭击了他们的车队。罗刹国王蛮横的外表下是漫不经心的骄傲，这骄傲使他在摩耶婆蒂反抗后就放弃纳她为妻，使他不甚在意一个孤儿的生命，也使他愿意将阿难伽收作部下。
但阿难伽实在无论如何不能忍受把弓箭对准无辜的同胞，更无法啃食着他们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肉体。于是摩耶婆蒂说，那你便需成为新的王。
一种其实不该有的刺痛感在阿难伽的喉咙里发出响动，但他此刻正被摩耶婆蒂喜悦的泪水和罗刹们的欢呼雀跃的狂热气氛包围。
他只得下咽。
4
阿难伽在喝酒，部下们包围着他，兴奋地议论着今年牧群的高产。有娇艳的罗刹女凑近倒在他怀里作势欲拥吻，阿难伽放下酒罐正想委婉拒绝——
第二个瞬间发生在光辉的瓦苏戴夫奎师那向他走来。
5
多门城的宠儿与他并肩而立，几乎像是兄弟，只是前者更加高大，眼睛里是阿难伽未曾见过的岁月而已。
很快他就要动身跟着这人去新的地方了，这决定应当是事实上的最优解。养母一直重复着说他与“父亲”如此相似，以至于惊吓了在场所有罗刹。加上奎师那的名声在外，这以珠宝盛装者几乎不费什么力就成为商钵罗国的座上宾。与多门城的亲缘关系足够让他的部族以更和平的方式与人类来往，学习到以往只能靠抢夺才能得到的技艺。商钵罗的女厨是少女时被劫掠来的，也一直很渴望回归人类中去。
奎师那开玩笑地摸了摸他肩膀说：“你会长得更高的，不过可能比不上你弟弟商波。”
阿难伽几乎有点烦躁，没让这表情流露出来，只是“嗯”了一声，从而错过了奎师那眼里的复杂。他对“父亲”没有概念，他生来无父，最接近的恐怕是商钵罗粗粝的责骂和罕见的夸奖，以及摩耶婆蒂严格的训练和悉心的教诲。
“摩耶婆蒂也要和我一起去。”
“啊——肯定的。”奎师那笑着回答，嘴角高昂，满是喜悦。
没被对方的轻松感染，阿难伽有点犹豫：“但您妻子会介意的。”
“为什么呢？”对方挑挑眉：“我的妻子中有出身于熊部落的阎婆梵提，也有河流下居住的迦陵蒂……”
“不，嗯，我是想说艳光王后。”
“她看见你身边有人陪伴照顾，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是，”阿难伽强迫自己继续：“她不会希望我有另一个母亲的吧。”
阿难伽抬头以认真的眼神看向巧辩者，对视是早已养成的习惯之一，他通过对视来战斗和隐藏，并发现许多人会在他的视线下溃散。奎师那却一直很轻松地应对，或许也不该说“却”，毕竟年少时就能斩杀阿修罗者的勇气必定比山还高。
诛摩图者却头一次回避了，只望着摩耶婆蒂正教导年轻罗刹女编织的身影，一反常态的安静，阿难伽于是一起在这午后静静伫立，他已然习惯了身处漩涡，如眠于死水当中。
或许时间没有流逝地那么久，奎师那开口了：“我突然意识到她是人类了。而因你她又成了寡妇。”以陈述发问，奎师那低头看向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
阿难伽想了想，回答：“那我就娶了摩耶婆蒂。”
6
令阿难伽意外还有点愤怒的是，艳光王后知道是摩耶婆蒂养育了他。他不想去问是不是那巧辩者透露的，她却亲自解释了。
这件事是摩耶婆蒂转告给他的。
第一王后在他们的婚礼前才见到儿媳，因为阿难伽担心意外，一定要自己先确定情况后再接来妻子。婚礼也是急着办的，但摩耶婆蒂并没有立刻被人群淹没，事实上她得以在一个舒适的房间里休息。她原以为这是因为太匆忙的准备所以人手不足，没想到艳光王后带着珠宝华服亲自来为她化妆。摩耶婆蒂立刻站起来想要行礼，却被搀住了，反而对方跪坐下来，惊地她退了一步。
艳光说谢谢你，谢谢你让他在爱重中长大，谢谢你也让他学会爱重别人。
“王后说，她不知道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我却立刻为你拿了。”摩耶婆蒂卧在他身侧，抚摸膝上过去的学徒和现在的丈夫如月的脸庞。
“王后说，看到我的眼神就知道了，因此极为感激我。”摩耶婆蒂说。
阿难伽仰头，对上妻子遮罗古般的目光。
“我不禁感到羞愧，为自己以为我会失去你，”她轻轻飘出一句话：“你与他们太相似了……”
摩耶婆蒂吻他的额头，深情如每一个商钵罗国的夜晚。
“我是你的本质，不是吗？”阿难伽回答：“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啊。”
7
阿难伽对“父母”没有概念。
他既然没有正常的亲情，便也无甚在意。但他隐约有点希望艳光会是个更普通、更平凡的存在，不是他从故事里听到的和风细雨、不是一直凝视游子却触不可及的繁星高悬、不是飞鸟的巢和走兽的窝。
这会让阿难伽得到许多借口，毕竟世上没有人会像摩耶婆蒂一样爱他。
然后，在一个下午。艳光提着篮子向他走来，满脸是温柔的笑意。她把一个芒果放到他手里，说这是你爸爸与商钵罗国的商队做交易得来的。
他很想说自己其实不太喜欢芒果，但握了握手中这圆溜溜的甘美之物，明光低低地“嗯”了一声。
（中）
1
萨蒂奇是奎师那指派去给明光介绍多门城的人。
令明光不太意外的是，这位富天三子的表亲一见他就十分亲热。他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直白地说：“看到你就像看见我不认识的那个少年戈文达，很稀奇。”
明光忍不住调侃：“商波和我其他弟弟妹妹你们还没看够吗？”
萨蒂奇挠了挠头发，叹了口气：“商波实在也太皮了，带坏一群小孩，这谁受得住啊……”
2
是萨蒂奇负责了和商钵罗国的交往，也是萨蒂奇向明光介绍了激昂。
明光看着自己这个丁点儿大的新学生因为训练的辛苦而躺倒在地上开始耍赖，刚想说几句，姑姑妙贤就不知从哪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激昂！！！”
小孩立刻起身肃立：“妈妈！”
眼见着人又要挨骂，在旁边负责两个人典籍功课教学的萨蒂奇连忙狂冲他使眼色，明光心想着我小时也这么过来的，怎么能随便惯小孩呢的无视了。萨蒂奇拧眉，伸手援救：“妙贤，我们这是在学习瑜伽的妙法，先需要身体放松。”
“好呀你也骗我呢！”最受宠爱的富天之子叉腰：“明光每天都给我讲激昂第二天要学什么让我决定进度的！”接着就开始以和她娇小身材和一贯活泼轻巧风格十分不相称的气势开始说教，直说得雅度族最杰出的一个大勇士低头唯唯诺诺，保证下次再也不帮人懈怠功课了。
3
“你怎么这么傻啊。”明光和萨蒂奇围着火坐在静修林中守夜，因为大力罗摩磨不过妹妹而终于同意罚激昂去苦修。说是苦修，其实只是吓唬小孩式的让激昂通过简朴的饮食和严格的计划而不要总想着玩，但萨蒂奇操着心还是跟来了，顺便拽上了明光。他们原以为激昂肯定坚持不住，没想到才两三天就习惯了森林的氛围。但即使如此，年轻的阿周那之子也累得早早就睡着。
静修林的夜晚其实是喧嚣的，明光过人的夜视力和听力能注意到树枝掩映下飞禽走兽的活动。大弓箭手萨蒂奇也有这般本事，但或许出于性格和能力而很自然放松。明光自己则是早就在罗刹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甚至有回到故乡的错觉。两人就这样常常在守夜时惬意闲聊。
“你当时说个谎，激昂可就遭不了这份罪了。”萨蒂奇往火里添了根树枝。明光知道对方只是习惯性心疼孩子说几句，第二天该如何还是如何，就没接话。
“不过我真想不到姑姑会这么生气。”明光说，想到她总是那个一头扎进侄子侄女堆一起胡闹的长辈，时不时还会根据情况拉上真光母亲，父亲在有空时也会参加，惹得伯父经常来收拾烂摊子。
“嗯，她对激昂一直要求十分严格。”萨蒂奇沉默了一下：“等你更熟悉雅度一点，我再给你解释吧。”
“我有听说般度五子的事，”明光也添了根树枝：“亲兄弟和子孙间也会如此啊。”
“觉得困扰吗？”萨蒂奇的语调很温和，明光却不能作答，好在对方也没继续问下去。
“有时我会想着，如果你伯伯和爸爸是在我们中长大的会如何。”他说，眼睛注视着火光：“尤其很好奇戈文达会如何。再加上你缺失父亲已久，但时局已变，他不能总留在岛上。这是我为什么决定主动来照顾你的原因。”
“不是爸爸叫的吗？”明光惊讶地问。
“哈哈哈，他应该也本来就这么考虑吧！”明光注意到表叔未收拢的话意：“说实话，你真需要多学学他。”
4
明光在商波和拉克什曼娜的婚宴后返回营帐休息，这是少数俱卢族和雅度族彼此坦然相待、无甚明里暗里争斗的时候。婚宴在海边举行，风裹挟着花香与浪声的和鸣，是一片繁华下的寂静。
他刚踏入营帐想看看摩耶婆蒂身体如何，从门后走出的却是萨蒂奇。
明光有些意外，但摩耶婆蒂也跟了过来，对萨蒂奇点点头。
雅度族的大勇士眼神清明，明光想到今晚对方与自己不同，确实喝的十分节制。
三人围坐在桌旁，萨蒂奇说：“明光，你觉得如何？”
“难敌王储今晚与商波畅饮，好像已经不再反对他们的婚约了？”明光想了下，说道：“但我还没见到拉克什曼娜，希望她能适应多门。”
另两人对视一眼，萨蒂奇叹了口气，声调沉重：“明光，你觉得商波和我友阿周那王子相像吗？”
明光张口想回答，然后闭嘴了。沉默了会儿，萨蒂奇似乎又要开口，明光打断了他，或许是酒意上涨，令明光收不住语气：“为什么你不信任商波？”
他的第二位导师立刻答道：“我不是不信任商波，他是我看大的，我怎会不信任呢？我提防的是成铠啊。”
明光质疑：“可伯父才一直是商波最亲近的人，不会允许有差错的。”
萨蒂奇皱了皱眉，有点恼怒地说：“还是你先告诉我他们间有矛盾了，不是吗？”
明光失语了，在酒意里他想到大力罗摩整晚上的严肃，只有在向新婚夫妻投出茉莉花时才显露笑意。他想到回营帐时偶然瞥见海滩上奎师那拉住兄长的手腕，富天的两个儿子走在沙与海间，一人肤色黝黑却立于沙上而身披光彩，一人肤色洁白却隐匿在海浪当中。
“你也应当为戈文达想想，他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明光转而看向妻子，他的妻子凝视回来：“哈夏多病，而我很难再生育了。”
“我不想成为又一个持国王啊。”年轻的多门城继承人轻声说。
“那就娶茹珂玛瓦蒂吧，她是你的表妹，上次见面时，她一直在看你。”摩耶婆蒂伸手摸平他的眉头：“我已为你准备了她喜欢的东西。”
明光看着她拉开柜子，露出满堂的日光，是无忧花金黄色的瓣朵。
第三次瞬间向他袭来。
5
明光和大力罗摩一直不太亲近。
于明光而言，所有人都依他的面容而先采取了立场，他便懒得再作出多少行动去改变。况且伯父也并不是冷淡或回避他，大力罗摩对待他弟弟妹妹的孩子们都十分亲切，不吝惜时间地教导和照顾他们。除开非要对比某人十分特殊的待遇外，大力罗摩其实并没有少给明光任何东西。
他只是非常、非常地礼貌，或许这是因为明光也是这么对他的。
6
大力罗摩没有私下底找过明光，不论是明光刚来多门，还是他反对弟弟的继承人决定，还是明光参与了坚战王的马祭。
现在他找来了，带着未散去的酒意和宝光的死讯。
他的杵上还残留着血，有狮鬃一样头发的大力罗摩紧抓着这杵，杵却并未像他的利爪，反而像他的支撑。
明光发现伯父累了。
于是他搬来椅子，请伯父坐下，大力罗摩摇了摇头。
明光也不坚持，就一起站着，觉得这情景某种意义上有点眼熟。
“我去拜访你妈妈艳光了，”白肤的年长者有点苦涩：“她没有怪我。”
“那我也不可能怪您啊。”明光看了看身后半掩上的房门：“茹珂玛瓦蒂与她极为相像，也是如此的。”
大力罗摩“嗯”了一声。
在长久的沉默中，明光只能做先发问的人：“您去见过我爸爸了吗？”
明光没去看伯父的反应，继续道：“但我一直在想，这是否符合正法了？您杀了我妈妈的兄长和我妻子的父亲，而宝光王欺骗了我的伯父又折辱了我的家庭。这如何去权衡，如何去计算呢？”
明光轻声说：“还会有多少这般冲突在未来等待呢？”
他以疑问作陈述，对上了冠以蛇王者痛苦而欣慰的目光。
7
明光一直在等第四个瞬间的到来，等了许久。
所以在大力罗摩问他要不要放弃战争的荣誉一同前去苦修时，明光没有任何犹豫。
（下）
1
明光没向任何人提起他曾经向父亲问为什么不选弟弟？
奎师那好像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他太像我了，这不合适。”
又说：“他有些地方不像我，这也不合适。”
然后说：“你不该是最明白的吗？”
2
商波给他乱涂抹了一番后，故作庄重地说：“挺好看的。”
明光打算至少在口舌上得胜过弟弟：“是啊，我对这个挺熟练的。”
商波不可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你这肩膀，”他戳了戳明光宽阔的肩膀，“你这谁都救不了的品味，”他揪了揪明光用绳子随便扎起的头发，“你这眼神，”又摆出个凶神恶煞的眼睛：“嫂子，快告诉我，他骗我。”
摩耶婆蒂笑了起来：“哦，其实因为一开始我怕他给吃了，就把他装成小罗刹女，大概有个七八年的时间。”
“什么啊！那下次我们去戏弄人时，你一定要来。”商波捏住明光的下巴：“不许找借口啊，哥哥。”
明光哼哼了几声，权当是应付被娇惯大的弟弟了。
3
仔细想想，第五个瞬间藏匿于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是商波初见他时那火焰般的裙摆和染红的指甲，是蓝莲花的盛季时他被这多少有点顽劣的弟弟推入河流猛然呛水，透过无色的屏障抓住的黑色发辫；是训练场上比试时的争锋相对，也是朝堂上含着怒气的质疑和指责。
是被阿修罗们追赶时，商波抓着他混入人群。明光朝弟弟脸上抹了一把藏红花粉末，黑眼睛的年轻者大叫着将他压在地上，周围人一阵哄笑，说哪家姑娘这么豪放啊，丈夫真是有福了。明光在被粉末扑进眼里而产生的泪水中向上望，只能望见的弟弟天蓝色的头纱。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靠拙劣的打扮骗过阿修罗们，只好拿出武器合作应敌，回去后被大力罗摩和阎婆梵提好一顿臭骂。隔天商波照样跟随着伯父、依偎着妈妈走来走去，为接下来还要有的无数鸡飞狗跳作下重重铺垫。
明光想着那么多人说我像父亲，难道看不出我弟弟才是更像的那个吗？连玩弄人心并使人只能顺遂他意愿的地方都一样，除了人自己本身就不在乎的东西。
4
那次争斗最终竟然以给明光带来一位阿修罗公主的眷顾结束，被武力和美貌折服了的帕芭瓦提大胆到偷跑入明光的马车上待了一夜，而蜜肤的弓箭手无法开口说他那会正宿在弟弟的车上，于是事就这么成了。
在之后的几年某个黑天双子一起带兵作战的夜晚，商波潜入他的帐里。欢爱后他睁着朦胧的眼捏住明光的下巴，开着玩笑：“明光啊，你说摩耶婆蒂知道我们的事儿吗？我是不敢告诉拉克什曼娜的啊。”
明光边慢条斯理地拆着那些长长的发辫，省的对方早上起来没事找事又说被硌着，边回答：“她一直知道啊。”
商波惊讶地问：“她不……她能接受吗？”然后低头：“啊，她既然能接受两位嫂子，算我没问了。”
明光继续解那些发绳，商波用膝盖轻轻撞他：“那你呢，明光？你说过只与摩耶婆蒂有心灵的结合，这不是亏待了另两位吗？”
“茹珂玛瓦蒂和帕芭瓦提渴望的只是我的爱情啊，”明光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她们需要我，我也学得了如何这样去需要她们。”
商波“哦”了一下，似乎还想问点什么，但只转身抱住厚实的被毯，有缓慢的鼾声传来。
他们在白天为政事和作战布局争斗不休，在夜晚却仍卧于同张床褥。
明光摩挲着他趴着的弟弟牛乳一样的腰背，想着啊，我继承多门城后也肯定会一直让他。
5
奎师那召开法庭议会审判商波的罪行，理所当然地，他不会去苛责迦陵蒂。她年少时爱上他，然后因他哥哥去开渠灌溉而失了家园，被献给他时脸上寻不到任何满足。
这些是摩耶婆蒂从商波那知道，又转述给他听的。
明光一路远眺奎师那背着商波出了城门：“我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诅咒商波。”他想着这又怎么了呢？
摩耶婆蒂回答：“是你的话，确实不会怎么了的。”
于是明光忍不住想到——
若是他来做错的话，是不是才好呢？
尾声
他的妥协也算是一种挣扎，
他拒绝闭眼，安静地注视着那名为“行动”的业果将他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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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查了查资料，发现伽摩五箭上的花各有寓意。分别是，白莲花（迷恋）、无忧花（干扰）、芒果花（燃烧）、茉莉花（枯竭）和蓝莲花（破坏）。
遮罗古，一种饮月的清光为生的鸟，借鉴了下《牧童歌》。
